蕭蕭寒風吹來,深冬臘月的時節,白雪覆蓋了整座山頭,如城中富商肩頭的披著的軟白的、厚實的貂毛。
又是一日的開始,我提著雞籠與一籃籃雞蛋緩緩走進早市叫賣。晨間的早市總是吵雜,肉販油膩的腥味、包子舖的裊裊蒸氣……突然,我在繁雜人群中撇見一道熟悉的身影。「哎,張錦!」我大聲叫道,只見那身穿褐色粗布衣的女子倏然回頭,望著我招了招手。「鈴啊,妳可否聽說最近有哪戶人家急缺布匹?」她走向我,一面攥著她衣上補丁的一角,一面憂心的問道。我搖了搖頭,說:「我不曾聽說。妳家中……最近可好?」突然一陣悄然的沉默,她垂下頭,在嘆氣中說道:「我丈夫的病情仍未好轉,但我聽聞數日後,會有一位出名的大夫造訪咱們鎮上,聽說啊──能夠治好長年的好多惡疾呢!」她墨色的眼裡盈著希望與期盼。張錦的丈夫李富元是鎮上有名的人物。大約是兩年前某日,身為樵夫的他因意外折了背板,從此臥床不起。可憐的張錦一家只得靠她經營幾近毫無利潤可言的布匹生意維生,貧苦困頓。「大夫醫治要好多的銀兩啊……」她靜靜說著。
過了數日,我行經結凍的河畔,突然聽見一聲慘痛的嚎叫──是李富元的聲音。瞧向對面,張錦與張母奮力架著孱弱不堪的李富元,用力的拉直他扭曲的背脊,彷彿扳直一條彎扭的竹板。大夫熱燙的艾條覆上他赤裸而充滿皺紋的皮膚,只見他失神的眸中閃過巨痛的神色,粗聲咆哮著難以忍受的痛楚。我不忍心再看下去,於是悄悄提著手中的木籃,走上通往早市的路……
也不知張家是如何籌到那筆錢的?在那之後,我未再看見張錦一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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