2022/08/28

留存

 

2021 高三 謝家薰

人類是多愁善感的動物,我們時常留存些看似破舊、不起眼的物品,不是因為它能典當多少,而是關於一份故事不朽的價值。相較於記錄下出遊時開心回憶的照片,我留存的是一雙雙淘汰的芭蕾舞鞋。

在十七歲的人生中,跳舞佔據了我大半的歲月,今年是我邁入舞蹈的第十二年,我沉溺在舞蹈的艱難與辛苦。硬鞋違反了人類用腳掌站立的天性,似中國傳統女性裹小腳一樣,束縛雙足,在鞋頭墊上一片木板,讓我們以足尖站立、舞動,用一塊鞋頭的那丁點面積,支撐全身的地心引力。

先不提排練時間的長短,光只是將腳塞進硬梆梆木板包覆的鞋內,每根腳指頭的關節都在抗議,咬牙忍住一次次壓迫,衝擊的苦痛,當腳趾還在無時無刻中隱隱作痛時,我可以感受到這般疼痛隨著心跳頻率增長,一個專業舞者是不能將真心表露的,就算指甲全都黑青脫落,關節的水泡腫脹破裂,表情、神態依舊得保持高雅,歷經這一翻磨練,穿到硬鞋外皮絲絲炸毛,內部木板斷開,換下,我只是又將緞帶捲回如初的平整,輕輕的安頓回充滿木頭香的盒子,讓這段回憶有所沉澱。

硬鞋是我成長的痕跡,越是破爛不堪才顯得收穫多甘甜,就算它曾被當成混淆愛與不愛的利器,終會在它身上找回那時的初衷,那份熱血追尋,仰望崇拜,在長大後的某一天,打開深埋櫥櫃的盒子,木頭香染上點潮濕的霉味,獨自一人坐在窗外冬陽撒落的溫柔中,細品這份留存的酸楚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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